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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年舊曆新年後,照例是教區司鐸舉行年避靜,主教講最後一天的道理,報告教區的狀況和應注意的事項,然後公佈人事的變動。這一年主教就委任他為小修院院長,過幾天他搬進小修院來住,老院長張良多神父仍住在小修院內,直到三二年暑假學年結束,章良多調往郴州傳教,由方濟會士宋美宜神父繼任為副院長,後因患病,不能視事,由萬次章神父繼任。萬神父四一年秋赴輔大就讀,四五年六月十三日與我一同畢業。八月十四日日本投降後,回衡陽,繼柏主教為衡陽教區第二任主教,五二年二月十四日被祝聖,六一年三月死於長沙監獄,不知葬於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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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進入修院後,修院國文老師也教他中文,前後凡三位,最初是崔先生,也以他最老,已七十多歲;其次是成龍驤先生,最後是江渚先生,成江二位同屬衡陽北鄉人士,以江執教為時最長也最年青,是我於三四年八月十五日聖母升天瞻禮離開衡陽去漢口進會後才請來的。三位都是前清的老秀才,江渚還寫得一筆好字,援助神父以詩體譯釋《離騷》為義大利文,上面是他親筆抄寫的《離騷》全文,下面是雷神父譯的詩體義文,由義國一文化機構出資印刷,在上海三八年出版,古色古香,甚為精美。此外,他自己還獨自譯就了《楚辭》內的另一些篇幅,如〈天問〉、〈九章〉、〈九歌〉、〈九辯〉,發表在中外的一些雜誌上。他能有這番成就,固然有賴於這三位秀才老師給他指點門路,至於深入堂奧,得悉其中的玄妙,仍有賴於他得天獨厚的稟賦,雖然雷兄有二十六七歲,希臘文拉丁文古典文學已有相當的造詣;西方語言,法文西班牙文根本不成問題,英文德文說話口音不夠確切,至於閱讀了解的能力,往往遠超過一些德國人英國人,因為他知道得多,也就了解得多。所有各國有名的漢學家出版的,國內以往傳教士編撰的研究中國文字文化的書籍,會院內有的,他都拿來閱讀研究;沒有的告訴主教,主教就設法立即為他購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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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主教生於一八八六年八月十九日,一九零一年十月十六日入了方濟會,次年同月同日發小願,零七年三月十二日來到衡陽,同年十月初四聖方濟瞻禮日,在衡陽聖心總堂發大願,零九年三月六日晉鐸,晉鐸前後身為小修院院長,來中國後仍專攻拉丁文,很有造就,曾在湖北荊州大修院教拉丁文,以拉丁文編撰了六冊拉丁文文規和造句法,衡陽小修院高班生就用他自編的拉丁文規來學拉丁文,由他自己教。最後一年為準備他們進大修院攻讀哲學神學,每天夜飯後來修院與他們練習聽說拉丁話,解決了他們進大修院後讀書語言上不免有的困難。同時他也不斷學習中文,讀中文古書;法文很好,傳教士或漢學家編撰的研究中國文字、文化、歷史、風俗的法文書籍,他都買來自己研究;由於英文很有用,他也私自讀點英文。他可以說已做了個徹底中國人,一切如中國人一樣,用碗吃飯,又愛剃光頭,任何工友知道剃頭就給主教剃頭,每月給他一點外快。由於他二十歲就來到衡陽,長年與青年一起,很認識青年的心理和民間的習俗,常是一身長衫,從不穿西裝,與人談話時,常雙眼注視你,右手不斷摸動自己的八字鬍鬚,左手放在胸前,不斷微笑;是一個樂與人、人樂與他相近的人;也是天主給雷神父打好根基去完成,天主要他完成的使命的人。他的名字是「長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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