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當地主
齊齊哈爾監牧向我請示,可否用巨款建立屯墾區,以安置三百多窮苦的移民教友。我告訴他,用意甚佳,但我提醒他在蒙古曾有被沒收的先例。我建議他不如貸款給教友,產權歸每家教友。
我以為教會當地主有三弊:
(一)怕被充公,事實上已有先例。
(二)呈現大地主之氣派。
(三)增加傳教士管理上的嚴重負担。
屯墾區應由農民自己組成,可發揮經濟意識與勞動精神。而傳教士只作精神園地的屯墾者與播種者。
北平的王子貞是位中醫,他對福傳之障礙有一書面聲明,我覺得有參考價值:
(一)神父與教友缺乏溝通。
(二)外國民族主義作祟。
(三)部分傳教士中國話欠佳。
(四)中國教友缺乏傳教心火。
(五)中國政府反洋,視公教與列強為一丘之貉。
(六)教科書具有濃厚的反公教色彩,表示教育部與公教作對。
(七)教友多為無知窮人。習慣接受幫助,而不知助人。
他希望我向羅馬反應他的意見,他積極的建議是:
(一)宣講。
(二)舉行演說,建立神父與教友間互相尊重的親密關係。
(三)不僅關心教友牧靈工作,也要關心外教人皈依的使命。
(四)要在教堂內、家庭中與廣場上佈道(像基督教一樣)。
(五)須以文化傳教,走利瑪竇路線。凡由歐洲來的東西都受中國人重視,唯宗教例外。
有不少人反對我,為什麼?我待他們還不錯嘛!只因我站在中國人這邊,我曾反對外籍傳教士的帝國主義作風;他們在其他方面可稱出類拔萃。我因此只好請羅馬准我回去,向聖座報告,我已準備好,讓一位沒有已往煩惱牽掛的新人大刀闊斧的去幹。
我一向主張,傳教區不是為傳教士而設,而是傳教士為傳教區而準備的,今天這主張正印證在我身上。「凡是該做的都做了,但我們仍是無用的僕人。」(路十八10)
我於十月二十六日離開北平,北京日報沒有放過我,用陳腔濫調歡送我。
十一月三日在香港下船。我和其他五位主教會合,準備去韶州為接替雷主教的耿主教舉行祝聖禮。這麼多主教等於進入虎口,萬一落入共黨手中可怎麼辦?不免心生憂慮;也不願給政府製造麻煩。我們細心籌劃了旅程,準備換穿便服前去。
十一月七日先到廣州,受到軍政和教會首長歡迎,我們也到省政府與市府回拜。我們乘政府撥給的專車赴韶州,同行的有港澳兩地慈幼會樂隊相伴,專車後附加一輛裝甲車,內有七十位士兵作護衛,經過了雷主教和高神父被逮和遇害的地方。
九日的祝聖大典進行的非常隆重,幾乎就在雷主教墓地上舉行的。一位主教被害,另一位遞補,教會歷久不衰。午宴中城防司令有急事先走一步;事後才知道,就在當天,破獲了共黨暴動陰謀,處決了五名叛亂分子後,秩序也就恢復了,讓我捏了一把冷汗。回程經過廣州,省主席以上等酒席招待,對雷主教的被害表示愧疚,對教會放棄金錢賠償表示由衷感謝。(圖見82頁)
香港主教要我提供改進的意見,我恭喜他在發展教育與出版事業方面的努力,身為一個大城市的主教,教宗、社會、教育各方面都有責加以明瞭,香港在這方面作的有聲有色。此外,恩理覺主教在香港計畫成立護校、學生宿舍、勞工漁民社會救濟、兒童康樂中心、海員之家、診所、女青年會……我請他不需事必躬親才不致累壞身體,可請人代勞。也可讓度默觀生活的加諾撒會修女出外為傳教區服務。
十二月二十日到達義大利,我的弟弟──斯伯濟教區主教不遠千里而來歡迎我,使我深為感動。兩天後會見國務卿巴柴利樞機,他態度和藹可親,是教宗得力助手。當我詢及在中國散佈的謠言時,他回答說,法國大使並未在聖座前反對我。他所談的事是有關中國大力消除煙毒問題。我滿懷感激之情離開了國務院,感謝天主賜我領導有方的上司。王老松樞機溫和、嚴肅而寡言,他非常關心中國教會,他明確告訴我,在中國應繼續已敞開的途徑。
當我向教宗屈膝行禮後,教宗示意讓我坐下。我首先對聖座與義大利之間的和約表達中國教友和我的祝賀之意。話題轉到傳教區,當我敘述謠傳所說:教廷有意改變傳教方針時,教宗立刻直起胸膛,清晰而斬釘截鐵地對我說:「要知道,開倒車不是我的作風!」這話使我大為感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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